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弟弟是留守儿童

作者:郭海涛时间:2019-02-26浏览量:
导读:郭海涛,《世界汉语文学》东北分会会员,黑龙江省副主席。《中国作家文学》北方编辑部编辑,《作家刘国林作文大课堂》讲师,《今古传奇》传媒集团《速读》杂志北方工作站会员。在全国报刊发表文学作品近百篇。这是30多年前的事情了。那是农村刚实行改革开放的时候。父母随着农民工进城。去深圳打工去了。家里只留下爷爷弟弟和我爷爷当年70岁了。弟弟2岁。我12岁.家里那半上山坡地

到农忙的时候,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,我就成了他老人家的帮手。爷爷犁地,我锄草。犁地的牛也像爷爷一样老了。犁得很慢呢,犁一根垄就得站在地头上喘粗气。等他歇息过来时,在犁下一垄。

我怕野狼吃掉弟弟,每次出去锄草的时候就把摇篮挂在院子里的老榆树上。再把大门拴好。野狼进不来,弟弟就安全了,我心里也踏实了。

弟弟躺在挂着的摇篮里睡着了,两只胖胖的小手搭在摇篮边上,两个小鼻孔一张一张的,发出甜甜的鼾声。那黑红黑红的脸上,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闭上了,黑黑的睫毛又弯又长。胖嘟嘟的双腮上,点着两个深深的酒窝。一张小嘴,嘴角微微翘起,好像总在笑。就是在哭的时候,也好像在咯咯地笑呢!

有一次,不知道他怎么闹腾的,竟爬出摇篮,从摇篮绳上滑下来。绳子吊着他,一条腿在半空里晃荡着。亏得我回来及时,不然说不准就勒死了。

类似的现象就那么一次。可能是那次把他勒痛了,再也不敢往摇篮外爬了。有时,我回来时,弟弟仍在摇篮里酣睡,我就找根草叶,轻轻地拂他的脸。弟弟以为是什么蚊虫叮咬他,用小手狠狠地一拍,没拍着蚊虫,竟抓住一根草叶。弟弟被我吵醒了,支起小胳膊做起来,眨着大眼睛问:“爸爸妈妈回来了?”我摇摇头。说着,他忽然站起来,蹬着摇篮像浪头上的小船似的摇晃。我喊他抓着绳子往下爬,谁想他腾地一声跳下来,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。我以为他准得大哭一场呢。他却一颗眼泪也没掉,揉着屁股往院外跑,看爸爸妈妈回来没有。

弟弟3岁那年,爷爷在山下抱回来一只小黑狗。弟弟可有伴儿了,天天跟小黑狗玩耍,不亦乐乎。不到3个月,小黑狗长成了大黑狗,又壮又胖,简直跟弟弟一般高了。弟弟特地给它盖了一间小草房,大黑狗却不肯住,一到夜里就跑到弟弟身旁,用自己的身子暖着光屁股的弟弟。弟弟乐呵呵地说:“你看,这是我的大狗皮褥子!”

大黑狗不但是弟弟的褥子,还是他的一头小马。弟弟和我拾的柴不用背了,全驮到大黑狗身上。别看大黑狗没受过训练,可驮起东西来,比家里的老牛还老实呢。有时候,弟弟还骑在它身上,大黑狗满不在乎地驮着他,颠颠地跑。

那年冬天,我跟爷爷下山买年货,没曾想遇上了暴风雪。大雪下了两天,刮了两天,刮得对面不见人。我和爷爷在镇上的小旅店住了两宿,却睡不着,惦念着弟弟,不知道他在这“大烟泡”的天气里会不会冻死。就是不冻死,也得饿死。他太小,才5岁呀,哪里会生火做饭呀?

第3天早上,雪停了,风也住了。我和爷爷急忙往家赶。大雪封了山,也封了路,满眼是一片白色,一眼望不到边。爷爷踏着没膝深的大雪,在前边开道。我踏着爷爷的脚印,在后面紧跟。走到山腰,照在白茫茫的积雪上,晃得眼睛都睁不开。爷爷告诉我眯起眼睛看路,就不会晃眼睛了,可我眯起眼睛,那耀眼的白光往眼里钻,晃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。我眯起眼睛向远处望,仍不见我家的小屋。我迷惑地问爷爷:“是不是走错了路?咋看不见咱家的房子呢?”爷爷指指露出来的半截的树林说:“快点,房子说不定压塌了!”说着,爷爷顾不上我了,一阵狂奔,跑到房子近前,一锹一锹地养起雪来。我也顾不得天冷,双手刨着雪,边刨边问爷爷:“小弟能闷死吗?”爷爷仍发疯般地扬着雪,说:“快,少废话!”

我也豁出去了,飞快地刨着雪。刨着,刨着,一场可怕的场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:可爱的弟弟和大黑狗,并排闷死在炕上。我的眼泪夺眶而出。苦命的弟弟,不幸的事情,为什么都落在穷孩子身上?

来源:邮件投稿